怀念老母亲 [复制链接]

怀念老母亲

过几天就是母亲的忌日了，母亲是十年前去世的，享年76岁。

以前，我对母亲的感情是比较生疏的，甚至有时候感觉有点恨她。从10岁那年起，我就开始到离家三十里外的乡中心校求学，一个月也难得回家一趟。有一年寒假，我把换洗的衣物和棉被都留在学校，没带行李、棉被就回家。当天傍晚，天气转冷，我就往火塘边挤，烤火取暖，但马上被母亲轰了出来。

“你怎么会觉得冷啊？衣服、棉被都不拿回来。到外面凉快去，不要占用我们烤火的地方。”

当时我感觉特别委屈：没拿衣服回来怎么啦？就犯死罪了？连火都不让烤了？真想干脆到外面吹冷风，然后病死算了，好让母亲后悔一辈子。

直到睡觉，母亲的唠叨声就一直在我的耳边缭绕，什么“都这么大了，还不懂得照顾自己，如果我们死了，你们该怎么办？”“离家那么远，我不在身边，你不学会照顾自己，能行吗？”等等。

第二天，刚好是圩日，早上刚起来，母亲就塞给我四张一毛的钱币，让我回学校拿过冬的衣物和棉被。当时米粉是两毛钱一碗，这四毛钱是母亲给我的中餐和一点零用钱。直到现在我也搞不清楚，从未掌握家庭财政大权的母亲从哪找来这四毛钱给我？在我印象中，家里的钱一直都是由父亲掌控，别人是没有办法支配的。就在母亲这种强制、高压式的要求下，让我在求学、工作、成家路上，慢慢学会了很多处理事情的方式方法，学会了独立。

母亲生病了，清明节的时候开始的，胸腔积液，加上肺部感染，一躺下就憋醒了，整宿整宿地咳嗽，睡不着，经全家人动员，在医院就医。早上带她去吃早餐，吃的卷筒粉，由于头一晚上我吃多了点，早上不怎么想吃，所以我就给她买了两条，我自己只吃了一条，陪着她吃。母亲看到我碗里只有一条，而她碗里却有两条卷粉，于是就把碗里其中一条夹断成两截，把一截夹到我碗里，怎么劝都不听。在她眼里，我永远还是那个贪吃的且吃不饱的孩子。

在医院里，我忙着为她排队化验、交费、取化验结果，跑上跑下的，让母亲在候诊室等待，谁料等我取来化验单以后却找不到她了。母亲到过县城三次，医院，不认识路，医院的楼层和角落，但也找不到她。只好往家走，到半路碰见母亲，问她。她答：要回家。

住院后，抽水，一次就抽了毫升。住院几天后，母亲不咳嗽了，也能躺着睡觉了，母亲就吵着要回家了。回家后，也曾复发过两次，我托人带药回去，吃后也有所好转。那段时间，一听电话响就心惊肉跳，生怕有什么坏消息。

中秋节前一天，接到小弟电话，说母亲吐血了，要我回去看她最后一面，在外面工作的兄弟、出嫁的姐妹和侄女也回来了。回家后，几个兄弟姐妹不分昼夜，轮流看护。母亲神志还算清醒，但也只能在床上躺着了。有时候睡醒了，会在那边自言自语，说什么“圈里的猪该喂了”、“菜园里的菜该浇水了”等等，看到大家为了照顾自己而日夜不休，母亲感到过意不去，于是叫我们该回去工作的回去工作，该出工的出工。当守护到第五天，经不住母亲的劝告，我就离开了她，回单位上班了。

回来后第二天凌晨两点多钟，小弟给我打来母亲走了，走得很安详。

母亲走后，我大病一场，晚上经常梦见到她。

母亲走了，我这辈子再也听不到她的唠叨了。

怀念母亲。